第二章
陈小东上周收到一家位于苏黎世银行的聘书,是一老一少两个欧洲人不远万里送来的聘书,并希望他立即到岗。职位和韦克朋友公司要找的人一样,也是匿名通信安全专家,提供的薪资优厚到陈小东不敢相信的地步。但他就职的是国内的研究单位,工作涉密,脱密期就让他有点为难,虽然不是大麻烦,接受苏黎世银行的工作。应诉浪费时间,还要赔一大笔钱。对照韦克要找人的情况,陈小东感觉这个中间应该会有什么事。也许跟前几个月区块链数字货币被盗,区块公链崩盘有关。
“韦先生,维特拉奇不会来了,他回复表示不再为钱工作。我预计他不太可能参于你朋友的项目。”这条信息发给韦克,陈小东隐去了其它大部分细节。维特拉奇只给陈小东的智能助理留信息,这信息应当是仅仅给他看的。
韦克飞到香港,要招高端人才,就需要先筑一个金窝。在中环金融街转了一圈,就这里挺上档次。毫无疑问,就这儿。“应该找个当地人,应付这边的事情。”韦克受命以来,一直在琢磨这些事。付了足够定金,以他人的名议预租写字楼。只用一不到半天,写字间即落实。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韦克觉得很满意。
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陈小东的这个信息,呆了好一会。他实在不敢怠慢。当即接通了陈小东的智能助理:“陈哥吗?我韦克。”韦克自己觉得自己这近乎套得实在蹩脚,有点激动无措,他自己都搞不清现在自己的状况。只是,他顾不得这许多了。
“陈哥务必要替我推荐其它几个圈内人。你要是方便,我们明天再碰个面。我明天就回上海。”他甚至不敢等陈小东回复,他实在怕陈小东拒绝他。
“明天上午要准备资料。下午有公事,确实没空。”陈小东犹豫了很久不晓得怎么回复韦克。苏黎世银行送聘书的欧洲一老一少还等在酒店。虽然是一家没听说过的银行,但人家从欧洲飞来就为了聘你为他们工作,这种诚意还需要质疑?开出的薪水,就算工作1个月,也够他陈小东在上海轻松地生活三年的。陈小东明显早几天就动心了。在研究院拿的也算是高薪,高到他每月支付完房贷和妻子护理费用,扣除生活费用就所剩无几。以不惑之年找工作都成问题,还有人专程从欧洲跑来,肯花让人咋舌的高薪请他去上班,他还能有什么想法呢?主要还吃不准欧洲的银行究竟为什么非要花大价钱来聘用他。如果只是为了研究匿名通信,仅暗网成员中资格比他老的就有十多个。他想搞清楚一些状况再回复人家,万一违法乱纪的事,他陈小东决计是不能答应的。更何况手里的高性能路由项目论证他陈小东是做了不少研究,已经提交了一些有价值的论证资料,如果能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再辞职转其它的公司,似乎心理上,他更容易接受一点。
“那就后天,后天咱们碰个面。就这么说定了。”韦克担不起任何的闪失,后果很严重。他必须百分百地搞定陈小东。他实在怕这个看起来实实在在普普通通的中年人,时间上再搞出什么花花而耽误他的大事。“我现在还有事,后天见,地址依旧。”不等回复韦克就断了助理连接,心里扑扑乱跳。之前花费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跟陈小东认识。这成果来之不易。而现在意大利那个神秘的出资人,还有那个胖子留给他的时间实在不多。过去几个月的时光在他脑子里时不时地闪现。
韦克在意大利一直没混出什么名堂。最近两年,陆续在圣马力诺折腾了三个公司,从老板到下属。就自己和另外一两名雇工。糟糕的是这几年整个欧洲的钱都让德国佬挣去了,欧洲内部伊斯兰势力和基督徒冷不丁地擦枪走火。欧洲银行资本纷纷流向亚洲新兴国家寻求利润,欧盟内部经济状况天差地别,各成员国矛盾重重。韦克凭借小聪明起早贪黑地工作,终于再次把公司做倒闭了,而这一次不仅欠了半年的房租,还欠银行四万多欧元信用贷款。银行为找他,把能用的通讯方式全用过。催款电话扰得他心烦意乱。最后不得不中断了一切外界联系,那个漂亮的捷克姑娘也终于离他而去。韦克白天不敢出去,二月冰冷的阳光分明要把他的一切伪装和自信都剥得干干净净。每天在家里闷到星光闪闪的后半夜才敢出门呼吸一下亚得里亚海吹来夜风,那里或许杂着一丝来自东方来的温暖。终于一个看起来中国人模样、相当体面优雅的,梳着大背头的胖子带了四个打手敲开他的门,声称自己代表某个韦克惹不起的客户来跟他收款,没钱就要做了他。一顿痛揍后给了他五天时间筹款。韦克狼狈跑去了英国诺丁汉找朋友借钱。朋友两手朝他一摊……,韦克感觉意大利到处隐藏着黑手党,意大利肯定是混不下去。自然地就在英国猫了下来,在朋友处吃了两个月炸薯条居然还是被圣马力诺的胖子找到。
韦克清晰地记得那天是周五,朋友在外面打零工。韦克又挨一顿恶揍,他的脸给用力按在地上,头上的血混着鼻涕眼泪就在眼前3厘米的地板上蜿延着,他的脑子一片空白。还是那个意大利的胖子为首,胖子扔掉雪茄,摘下墨镜,整了一下毕挺的西服,悠闲走过来,蹲在他的一侧,一把黑森森的可折叠军刺在他的鼻尖处轻轻晃荡。韦克每个细胞分明都感受到了军刺已穿过胸腔的冰凉,恐惧让他的思维变得极为僵硬。
“你看,你让我在老板面前难堪了。”胖子顿了顿:“中国话最后通碟在英国是怎么讲来的?”
“啊,deadline,死线,两个月前你就越过了死线。”胖子的军刺在韦克的下巴上轻轻地上挑。“你看选择割喉还是刺穿心脏?我能过上体面的生活,就是因为我割喉很利落。你最好选择割喉,当然,无论你怎么选择,我会尊重你的意愿。”胖子的语气平缓,但很认真。
“我还能做事,任何事。求你不要杀我。”韦克完全崩溃了。意大利人的处事风格决不像中国国内那样可以讨价还价,也许他们会冷不丁把军刺从背后捅进你的心窝。求生的欲望让他愿意拿一切来交换。“任何事,任何事我都可以做。”
“不,你的生意失败了。你的价值现在就是零。”军刺在地面划过发出滋滋的声音让韦克肉跳心惊,每一刻那把军刺都可能捅过来,把他的喉咙捅一个窟窿,然后里面会冒出暗红的血液。
“我还有价值,我能做任何事。任何事。”涕泪横流,鼻子里的鼻再次迸出,哭着喊出来。心中只求今天不被杀,只要今天不死。
背后按住他的黑衣打手,重重地在他脖子上打了一拳。韦克疼得就差把前天吃的炸薯条给吐出来。继续而恍恍惚惚又挨了一拳,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但很快,头发被胖子深深地抓起。“想玩我,跑,你倒是跑啊~~~ ”血从韦克头上滚下来,迷住了眼睛。韦克已不做任何挣扎。如果能在昏迷中死去,何尝不也是一种幸福?!但他还年轻。他还有梦想,他甚至还想到回国,想回家吃顿家乡的小面,想到外婆家弯弯的小溪,想到中学晚上守在女孩的窗外…
一盆冷水把韦克从昏迷中拉回到现实的地板上。军刺再次在地上发出颤动心魄的声响,韦克恐惧大喊:“要我做什么都行,求你们不要杀我。”
胖子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若有所思,微微一笑:“我设身处地为你想了个主意,背上炸弹明天早上抢银行,这样,你就有钱能还我的老板了。”
“我就去抢银行,就去抢银行。”他用力地摇摇头,希望胖子能看到他真诚的眼神。在韦克看来,背上炸弹抢银行也是有一线生机的,至少比马上被割喉强,没有选项可以选择。在他心底的最深处在,在恐惧之外突然冒出一丝丝的亮光,被捉进监狱肯定比被割喉好,另外万一抢银行成功了呢?
“嗯啊~,行不通,我的老板是做正经生意的人,不会让你抢银行的。”胖子依旧平静。
仅仅是一瞬间,胖子的脸变得可怖,急来狠狠在韦克肚子上踢了两脚。然后用脚后跟踩在韦克的脸上狠命地柔躏。胖子咆哮道:“现在,有条生路,老子只说一次,你他妈仔细听着,你要用你的狗命保证完成一个任务。任何差错,老子在你的喉管上割十八刀。”
“OK,OK,什么都行,要完成什么任务?”好像今天死不了,韦克心下大安,涕泪横流,竟然是喜悦的泪水,如果不是被人踩着,恨不得起来跪下给恩人胖子磕上七八个响头。刚刚被踢了两脚的肚子隐痛不已,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fuck your mother!”愤怒的胖子拉过韦克的手,咔就是一刀,韦克瞬间看见自己的小指已鲜血淋淋地滚在一边。“不该问的,操他妈永远别问-----。再问老子把你剁了。”胖子因为激动,而浑身发抖,整个硕大的脸颊都在抖动。
韦克疼得一通狂嚎,胖子提起他的头,两个耳光抽过去,他终于忍住了狂嚎。胖子也不管韦克的干嚎,在韦克身上擦擦刀上的血迹。掏出一张纸,一个U盘,在韦克眼前晃了晃,扔在地上。
“45天,干不成,老子来干你。”胖子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然后站起来,示意手下把枪收起来,三人扬长而去。韦克则浑身瘫软,在地上舒展四肢半天起不来,手疼得没了知觉。
一张50万欧元的现金支票,一个U盘。韦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数了三遍才确认了数值。他突然觉得应该这不是一个容易完成的任务。也许真要他赌上性命。但是有50万欧。让他开心不少,会不会是一张假支票?应该不太可能。
去社区诊所处理了断指,韦克实在不敢把残指接回去,万一要惹着那个天杀的胖子不高兴,回过头来用刀在他喉咙上干上这么一下…… 结果是什么样他不敢想。晚上韦克插上U盘,看了一下里面的资料。项目无说明,只是明确在中国设立公司,去找两个人工作,找到人项目启动后,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大半。会有其他人来接手具体事务性工作。关于这两个要找的人,有效资料少到韦克要崩溃的地步。50万欧是筹办费用,万一不够可再提要求,唯独这点让他开心不少。韦克还是头一次真正拥有这么多钱。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离奇的要求。一群来头似乎挺大,但又来历不明的人,他们本来可以干掉他。但偏偏一甩手就给他一张50万欧元的现金支票,不够开销还可以再提要求。这让韦克感觉在梦境中。他已完全忘确了断指的疼痛。
到上海已经是中午了。韦克在外面匆匆弄了点吃的,并没有急着回酒店,而是在人民广场公园找了个长椅,坐上面发了好一阵呆,他想放松一下,这个长椅躺下就很舒服。他不敢联系陈小东,只要陈小东不主动联系他,那说定的事,应该就不会更改了。这时候他特别怕智能助理的提示音响起。他闭上眼睛,脑子里乱作一团。眼前这棵树,高大,遮天蔽日,让人多少有点安全感。也许他韦克可以带着这笔钱,在中国西部的小山沟沟里再次猫下来。娶一个山里的姑娘,终此一生。明天不管怎么样,今天,现在,我要先好好享受一下这里静谧时光。
助理在振动,他怀着一百个不安看了一下,不是陈小东,是意大利的胖子。遂心下大安,还没到时间,而他目前虽然不敢说胜券在握,毕竟主要的人算是找到了。至于维特拉奇,以他这些年混出来的经验,只要陈小东搞定,韦克自信有办法对应付圣马力诺方面。
“哈罗!”
“进展?”
“一切按计划进程中。”毕竟还没到时间,韦克很淡定。现在一大票的钱由他支配,事情多少也有点眉目。当然,有这一大票的钱在为他撑腰,他想来一次平等的对话。
语音电话的另一头沉默。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差不多就能确定下来。”
依旧沉默
“已经跟Enki接上头了,他建议我把开发部设在香港。”
依旧沉默
“已经在香港订下了写字楼。在中环金融街。”韦克有点发怵,声音有些不自然。他甚至怀疑意大利的胖子就在前面那个树的后面。如果那后面转出一个穿黑西服的胖子,那是多么可怕的事啊。
依旧沉默
“明晚上我写份报告给你”
依旧是沉默,这种沉默总会让人背后冒凉气。
韦克不敢再说话。隔了约5秒,韦克轻轻喊了一声:“哈罗!”
“Fuck you to die,用你的狗命,保证老板的投资。否则去死----!”
胖子在电话里再次咆哮的声音使得韦克整个耳朵都在炸,他分明能看见胖子在另一头愤怒扭曲的脸,和手里不停晃动要割他喉咙的刀。他感觉自己隔着电话都在发抖。他不敢说话,欲言又止,不知道要说什么。胖子语音电话已然狠狠地挂了。
韦克刚刚紧崩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然而万一……,他不敢想明天可能会出现的变故。自己尽力而为。Fuck!他暗自骂了自己一声。尽力而为?妈的,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是个蠢货?这种事情办不成?我应当怎样做?肯定有办法的,我应当怎样思考?妈的,脑袋疼!
次日早07:10。助理接通。
“早啊,陈哥,我习惯早起,有没打扰到你啊。”
“啊,没有,没有。”
“我现在去接陈哥!你发个定位给我。”
“哎!暂时走不开。护工还没来,我要等护工过来,我才有时间。”上次见面自己多嘴,建议研发部设在香港,结果人家真就在香港租了写字楼,今天要去,韦克肯定就要把这事敲定,我能推荐谁呢。河北有个年轻人是潜力股,其它的真不好推荐。要是找不到人,我说一句话,人家把写字楼都租了。这事,怕是有点辣手。要不我自己?我自己搞匿名网络通信肯定没问题,但这个弄不好是在干一桩违法买卖,现在他有家室,上有三位高堂要养,还有个重病卧床的老婆。我陈小东只能挣正经的钱。陈小东原本想拒绝,或者多延几天再做决定,真是纠结。他发现,凡是这种要做决定的事,太痛苦了。远不如做研究来得简单,所有的科研问题,大多时候可能存在一个确定的结果。虽然也有压力,可就算再大的压力也只是工作压力。而他是个不擅长处理各种工作以外压力的人,尤其不擅长做决定,决定由领导们做就好了。
“我确定十点钟应当没问题。我十点钟过去。”陈小东决定还是去看一下。也不知道人家要谈什么,看看情况再说。
“好,说定了,我在酒店恭候陈哥,皇家艾美酒店66A08。”得到肯定答复,韦克显然有点兴奋。现在任何的信息能按他的预想发展,他才有安全感。为了保险,他把自己酒店房号地址又重发了一遍给陈小东。
陈小东九点半就到了,在酒店大堂坐了十多分钟。然后上楼按响了66A08的门铃。开门的是韦克本人。韦克将陈小东让进套房。
“早上多有打扰,陈哥勿怪。”
“哪里,言重了,爱人身体状况不好,我要等护工来以后,才能离开。”
“那是,肯定要把嫂子照顾好。上回的卢医生是国内顶尖的免疫专家,本月中旬可以让他再来一次,为嫂子单独做个方案。”
“怎么好意思老麻烦人家呢!!”
“啊,陈哥别介意,专家份内的事就是治病做研究。万一他能有所新发现也说不准。”韦克给陈小东冲杯茶,他是花了1万欧元请的卢专家,但他不希望陈小东把这件事太放心上。他希望能尽快搞定陈小东,这点花费必不可少。
“那谢谢韦先生了。今天找我来…”
“我那些朋友的公司嘛,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来就是在中国区设立公司,昨天敲定中环金融街的写字楼。就差招募陈哥这样的一流专家了。薪水优厚。具体工作事项,欧洲会派其它会人来接手。”
“具体你也不清楚?”
“不清楚。”
“有个河北籍的,虽然没参于过国际项目,对匿名网终通信的研究应当不在我之下。”
“陈哥你呢,你来吧。薪水相当优厚。”
“我不行,我确实不行,我最近忙,科技部相当重视我的论证材料,老领导也特别关照,走不开啊。”陈小东终究没敢签应。什么项目都不清楚。这还怎么往下谈。
“维特拉奇不来,陈哥要是不能帮我,兄弟我这回可不好向朋友交差了。”韦克有点灰心失落。想到胖子可能随时出现在他面前,利刃直奔他的喉管。韦克眼泪刷就真的下来了。
倒是陈小东吓了一跳,这外面阳光灿烂的,刚进来屁股还没坐热,就哭了,什么情况,明显又不像演戏。莫不是他的资本全押在这家创业公司上了?陈小东张嘴结舌不知道说啥。“韦兄弟,别…别… 有事你直说!”
“谢谢陈哥…”韦克感觉自己失态,陈小东喊一句韦兄弟,透着一点温暖。这是同胞之间简单的温暖,中国式的温暖。这一点点略显廉价的温暖,使得韦克有点崩不住。也不知道说什么。抽了一把纸巾在眼睛上乱抹,抹着抹着,就大半张盖在脸上,越是纸巾越是盖脸上,越是崩不住。韦克双手把脸整个捂起来,身体抽动不已。
“韦兄弟,有事你直说!再推荐几个人没问题。总会有办法的。”
“我跟陈哥摊牌。陈哥你必须要帮我。他们要的是你,你不来,我必死。他们会追杀我。”
“谁呀?谁追杀你?”陈小东惊骇不已。
“意大利黑手党!”
黑手党几个字从韦克嘴里蹦出来,对陈小东来讲,无异于晴天霹雳。上次见面还意气风发,透着股傲慢劲的韦克,仅仅四天就哭成一个可怜虫。陈小东这回真蒙了,答应韦克就要跟国际黑社会扯上关系。最后下场电视里面已经演过不下千遍了,想想横尸街头的场景,这让他非常害怕。韦克能从欧洲跑来,住这种上海最贵的超五星级酒店的商务套房,自己只是提个建议,人家就飞香港来回,租中环金融街写字楼。能弹指间找来国内最顶尖的医学专家给他妻子问诊。韦克背后站着的人,决不是什么普通人。韦克说他们是黑手党,陈小东一点都不怀疑,他相信韦克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他实在不想淌这浑水。还有诡异的苏黎世银行送来的聘书。那一老一少有可能跟黑手党也有占染。这一切让他思维变得混乱,理不出个头绪。他站起来,想让这一切尽快结束。
“招募人员的事,我会介绍几个给韦兄弟。这些人的能力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自己很忙,先告辞了!”
陈小东快步走出套间。低头冲向门口。他觉得在这里多待一秒都有可能遭遇意想不到的情况。在跨出套间门的一瞬间,他惊呆了,门口赫然站着两个铁塔般黑大汉,分明是两个高大健壮的非洲黑人兄弟,一个人手里拿着匕首。厚厚的嘴唇外翻,白白的眼仁,凶狠地瞪着他,另一个冲过来掐住他的脖子。那手臂跟他小腿一样粗,黑黑的,一卷卷黑毛赫然在就在他眼前。那双有力的大手把他整个人都提起来,扔回了套间的地毯上,那双白色眼仁冲他狠狠地翻了一下,鼻子里哼出一股气来,伸手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陈小东感觉自己在空中蹬了两下脚,眼前乱冒金星,然后重重摔在地上。这瞬间的颜色变换惊得陈小东七魄走了六。恐惧整个抓住了陈小东。整个脑子空空的,似乎触觉都变得僵硬。艰难挪回沙发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开门的不是前几天那个漂亮温柔的秘书。韦克止住了抽泣。
“兄弟我不得已出此下策! 向陈哥赔罪。”韦克从沙发上滑下来,跪在陈小东面前。
“陈哥要是不答应,我最多还有六天可活。六天后,我会被人割喉。但在我死之前,我只有对不起陈哥了。”韦克说这句话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硬梆梆显得阴狠。他拖过旁边的一只拉杆箱,放倒,两边一按,咔嗒一声,掀开箱盖,先从里面拿出一把匕首放在自己左手边。然后把箱子朝向陈小东,里面全是一捆捆的人民币。
“这里200万。陈哥拿去安顿一下家里,雇人照顾好嫂子、高堂。然后跟我去香港上班。这是韦兄弟我向程哥的请罪款。薪水由欧洲另外支付。年薪应当不会少于1000万港币,你招来的助理薪水另计。现在把身上的证件都给我。买机票用得上。未来15天内,我就是你的贴身秘书。”
陈小东整个脑子僵住了,根本无法思考。
“求陈哥答应。”韦克竟然给陈小东磕了个头。但他的左手却把匕首紧紧攥到手里。看那样子,要是陈小东不答应,他那把匕首,大概率会插进陈小东的心窝。
陈小东依旧哑了半天没说话,大脑完全指挥不了嘴巴。脸部肌肉已完全僵硬,心脏在超负荷地跳动,满满的血液冲向大脑,脑袋木木的,又冲向眼睛,眼睛糊糊的,旋即再冲回大脑。他实在太紧张了,他已失去对机体的控制。好一会陈小东才缓过劲来,但又感觉快要虚脱,手在发抖,浑身绵软,脑袋翁翁响,思维极度跳跃,说话语无伦次,他自己都觉得灵魂已出离了身体。
陈小东也需要钱,但他从来不是亡命徒。他是个规规矩矩的科研人员。当年黑日本网站也只是因为年轻冲动好玩,追求存在感的一种方式。要答应了韦克,从今天开始,他就成为黑手党的手下,被逼干坏事。这让他好一阵绝望,不答应他,他的心口很快就能品赏到匕首的冰凉。卢俊义被逼——上——梁——山,唯今之计只能答应他。
只要做了决定,陈小东瞬间就感觉轻松了不少。怯生生拿了10万,算是纳了头名状。多的决计不要。韦克不答应,一定陈小东把整个箱子提走。他是决定赌一把,万一陈小东拿了钱跑路,他韦克也决定认栽。要完蛋就痛痛快快地完蛋吧。他昨天就这么想了。一番拉扯之后,陈小东终究只取了50万。韦克就依他,陈小东掏出钱包,韦克又给他磕了个头,抢走了他包括工作证在内的所有证件。
两个可怜的人儿经过刚才一番心路历险都消耗了不少能量,好像都饿坏了,韦克电话到前台。让大堂送来饭菜。在韦克去打发两个在人民广场公园找来的黑人兄弟这当儿。陈小东把自己深深地埋在沙发里,他也理解韦克,他不怪他,甚至他觉得现在他和韦克之间有了一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共同的什么东西。如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