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控制的资源越少,金钱就越“万能”;金钱越“万能”,人类就越平等、自由、进步。我们不仅不能够唾弃“金钱万能”,反而要努力向“金钱万能”的世界大踏步迈进。
童大焕—2014年10月21日星期二
我之前写过《阶级斗争理论是人类最邪恶的发明》,并强调没有之一,也就是惟一,就是最。今天要写的是《金钱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也没有之一,而是惟一。在接下来的论述里,我把金钱和货币直接画等号,金钱就是货币,货币就是金钱。
金钱的第一境界是:起初,金钱实现了自由交易,把人类从繁重的、事必躬亲的劳动奴役中解放出来,极大地解放了人类的身体和心智,使劳动的分工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细,使人们的工作和兴趣越来越优质高效。如果没有交易和便于实现交易的货币工具,就不会有劳动分工,今天我们世界上每个人就都还是农民。如果有了交易而没有货币,那么交易就只能停留在以货易货的初级阶段,进而使交易成本变得异常昂贵。你可以想像自己背着几百公斤石头想去换一身衣服而有衣服的人又不要石头的状况吧。
金钱的第二境界,是成为合理高效配置资源的定海神针。金钱是检验一个人、一个组织的劳动有没有价值的惟一工具。在这里,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理论是错误的。他认为体力劳动才创造价值和剩余价值,没有重视更高级别更高层次的脑力劳动和资本配置资源的基础性作用。有了金钱这个工具,我们很容易发现:并不是劳动都能创造价值,劳动生产的东西如果没有人买,那就不仅仅没有创造财富和价值,还浪费了资源,破坏了环境。
人类6千年文明史,为什么最终形成了由金钱主导资源配置的一种理性安排,而不是由权力来主导资源配置,或者由劳动来主导资源配置?这是大有原因的。
如果由资本即金钱来主导性配置资源,那么,资本可以承担起责任自负的重任。亏了,资本家钱没有了;赚了,资本家也是通过服务别人获得应有收益,是市场自愿买单。这种自由竞争状态下,资本服务市场做得越好,赚的钱就越多,配置资源的能力也越强。良性循环。如果你把资本家赚了钱都归结于剥削了劳动者的剩余价值,那么资本家亏了钱是不是反过来劳动者剥削了资本家,并且需要补偿资本家?从责权利相当的角度看,是这样的。
如果由劳动来主导资源配置,那么劳动者“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劳动失败或无效你不能拿他的身体和生命来抵押,甚至还要供他吃供他穿。否则人类就回到奴隶社会去了。
既然由劳动来主导资源配置不可行,那最后就只有两种资源配置的主导方式,一种是由资本来主导,一种是由权力来主导。
资本主导的方式交易自由、盈亏自负,是迄今为止人类最文明、最高效、最负责任、最注重长远利益的资源配置方式。所以,过去6千年人类文明史,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财产私有制下由金钱来主导资源配置。直到20世纪初叶,约三分之一的人类才在乌托邦理论指导下,尝试了公有制下权力主导资源配置的方式,最终都以灾难和回到私有制下金钱主导资源配置为收尾。迄今还有极少数没有回归或者回归不彻底的,也必将彻底回归。
权力主导资源配置的方式,致命的而且无法解决的问题有两个:因为政治权力不能私有(哪怕皇权家天下时代,对各级官僚而言也是权力不能私有),官员任期又非常短暂,那么,不管各级官员和国家的最高决策层出于理想主义还是出于现实主义,都必然导致一是行为短期化,急功近利;二是不必为决策负责。这样的后果当然很严重。
就以当代中国为例。不说1978年以前完全计划经济时代普遍的匮乏与饥饿。就说1978年以后,虽然政府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但还没有走出权力主导资源配置的模式。结果是国企占国民经济半壁江山、支配一半多的社会资产、拿走全民一半多的工资总额,却只提供8%就业岗位;政府主导基础设施建设和投资,政府主导招商引资,政府迫使房地产补贴工业,一系列因素导致产能全面且严重过剩、并且腐败和两极分化极其严重。包括城市化在内,也是不遵守城市化和经济发展的自然规律,或者出于对大城市化的恐惧与偏见,或者出于对“区域均衡发展”的无知与幻想,强行推行“小城镇大跃进”等逆城市化政策,结果正如网友“风格纯粹”所言:
“中国在总量上大规模的城市化已经结束了,按照常住人口统计的53%的城市化率基本上是中国城市化的巅峰了。中国的工业化进程也已经结束,中国在245项工业产品上产能全球第一。就像农民走出土地一样,未来进入走出工业的阶段。就像100多年前的美国,90%的人从事农业,而今只有2%的人口从事农业;50年前的美国,90%的人从事工业,现在的数据只有9%。而今天的美国,农业和工业都比过去强大的多。服务业是未来人们从事的主要行业,而没有高密度人口的聚集,服务业就不可能诞生。过去10年脑子进水式的对城镇化肤浅的理解,制造了今天无与伦比毁灭财富的鬼城。我们用10年高歌猛进的权力式的城镇化,毁灭了财富。至今依然在重复着这个悲剧,丝毫没有意识到权力的愚蠢和傲慢。中国无数权力制造的城镇必将像过去消失的村庄一样衰落。这就是童大焕老师常喜欢说的信规划、不如信规律。房地产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依然是支撑中国经济发展的发动机。不同的是:不是农民进城支撑的城镇化,而是进入小城市进入大城市的发展阶段。而在这个过程中,那些曾经权力主导的城镇化的成本,是谁来承担呢?无知愚昧的百姓,用他们衰老贫穷的老年慢慢咀嚼吧。这是一个残酷的未来,也必定是事实。
“我在一间外资投行工作,为什么常见国内的所谓学者,面对着中国如此可怕的工业产能过剩,总是忧国忧民的样子,担心实体经济空心化呢?他们真的看不到这一点吗?中国是一个投资主导的经济体,必然产能过剩。他们一边喊着经济转型调整,一边喊着实体经济空心化。中国的全部工业平均开工率不到65%,面对着这些,他们却在担心实体经济空心化。匪夷所思。结论就是不学无术!”
我只能说,由权力主导资源配置,既会导致资源的大量错配和浪费,以及贫富两极高度分化,也会导致思想智力资源的严重萎缩和衰退。权力主导资源配置的时代,思想的自由市场也空气稀薄,独立学者凤毛麟角,不是媚权就是媚众,其中尤以媚权者居多。由于权力的短期占有性质,事实已经证明而且仍将证明,权力后面的人往往是世界上最愚蠢、最贪婪、最急功近利、最不负责任的一群人!
金钱的第三境界,是人类自由的通行证。有了经济自由,人才能精神自由思想自由,才能摆脱奴役,自由地迁徙,自由地选择身体和灵魂诗意栖居之所在。“有自由的地方就是祖国”,前提是你有足够的自由能够移动你和家人的身躯。在全球范围内,自由的硬通货只有一个:金钱!当下,金钱早已经超越狭隘的民族和国家概念,进入全球自由流通时代。欧元的诞生,更是宣布民族国家消亡的必然性。
哈耶克说:金钱是人类发明的最伟大的自由工具之一。只有金钱才会向穷人开放,而权力永远不会。哈耶克的老师米塞斯说得同样清晰而犀利:自由主义的进程,非得用一个词来形容,只能是:产权。有产权,即有其他所有自由。再精简一些,有钱,且别人无法抢走你的钱,你就是自由的。
历代统治者会以清心寡欲来教化民众,希望他们不要做金钱的奴隶。这是因为一旦人有了足够的金钱就有了足够的自由,就会挑战那些损害和限制自由的权力管制。而权力本身,则无时不刻不依赖金钱来实施它的意志。公民的钱多了,公民不服从的底气就大大增加了,权力掌握的钱也相对少了,权力控制力也相对弱了;公民的钱少了,不服从所能依恃的资源就少了,权力为所欲为的空间就大了,这时你成为权力奴隶的概率也大大增强了。“谆谆教诲”后面事实上还是对金钱和控制力量的争夺。
金钱的第四重境界:引领慈善。这个要从古代对货币学问的定义开始讨论。财经作家吴晓波说:“货币在古代被称为轻重学,因为同样的100元对刚进入职场的大学生和拥有十亿家产的企业家来说是不一样的。只有学习到了人民币(货币)的轻重以后,才能更深刻地理解金钱的意义。但不要认为人民币(货币)只是货币,更不要认为货币只流行于市场,货币远比我们想像的要伟大,它要面对的是社会制度的建立与变革。”由金钱来主导资源配置,财富就会大部分掌握在民间社会手里,各种慈善和救灾就会变得无微不至无孔不入而且非常及时到位。中国大陆改革开放以后,不断冒出发了财的企业家回到村里整村整村地建别墅无偿赠送给村民的事例。这样的好事,在前30年的权力计划主导一切的共产主义实践中可是从来没有过。它也清晰地诠释了“轻重学”的古代货币定义:那些盖别墅的几千万甚至上亿元,对于一个企业家来说轻于鸿毛,但对那些从来没住过好房子的乡亲来说却重于泰山。相反,在权力控制一切的计划经济时代,即使遇到饿殍千里,一些官僚不仅不赈灾放粮,而且用民兵等武力禁止人们外出乞讨求命。
毫无疑问,金钱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迄今为止,人类社会再没有比这更伟大的发明了。金钱是合理配置资源的最佳利器,金钱是冲击特权的万能钥匙,金钱是告别人类特权的金字塔结构、向平等与自由冲锋的马前卒。所以我们必须换一种全新的眼光来看待金钱。金钱不是罪恶,爱钱也不是罪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罪恶的是天下无道,是不讲法度和规则。把天下无道之罪恶归罪于金钱,是蒙昧,是真知真理的缺乏,是智慧和灵魂的偏差。
在传统的道德教化里,中国人一直视金钱为罪恶之物,其实是本末倒置的思维错乱。有一篇文章在微信圈传得挺火的,叫做《中国人什么都不缺,缺的是对欲望的控制》。其实大错特错。欲望从来都是人类进步的动力,欲望本身不需要节制,需要规制的是行为的规则和底线。在我看来,诺贝尔和平奖得主特蕾莎修女的欲望比谁都大,她想救助一切悲苦之人。没有钱,她怎么恩施、怎么救助?赚钱的欲望也没错,只要心安理得的赚钱,赚可以拿出去炫耀的钱。我们常常把缺乏良好规则和正确手段的恶,归结于金钱的恶。就好比有人借刀杀人,于是天下禁刀。明智乎?愚蠢乎?
我们要改变对金钱的认识态度:钱本身是很干净的东西,你把它踩在脚下视为粪土都不改它的本色,只有不择手段地赚钱骗钱才是需要唾弃甚至惩罚的破坏人类的行为。在法治的天空之下,“金钱万能”比“权力万能”干净百万倍也先进百万倍!茅于轼老先生在《“金钱万能”的经济学意义——<给你所爱的人以自由>》一文中写道:
“金钱万能的确切意义应该是:钱是市场上通用的交换手段,用钱可以在竞争的市场上购到任何一种商品,而不附有其他限制条件。
“即使在计划经济社会中,钱也可以买到许多东西,但与市场经济相比,钱的‘万能’性要差得多。譬如说,在大多数计划经济社会中土地、矿山、森林等自然资源是不允许买卖的;黄金、外钞等基本上也不能在市场上购到;甚至一些基本生活用品,如粮食、住房等的交换除了钱之外还要凭票证。但在美国(等自由市场经济国家和地区——大焕注),上述各种东西都属于商品,花钱就可以买到。
“钱的万能性也可理解为金钱面前人人平等,身份和地位在市场交换中不起作用。货币出现之后,无权而有钱的人进入了特权阶层的消费领域,金钱冲击了特权。和权力金字塔结构的社会相比,人人都有机会进入任何一个消费领域,买软卧火车票、坐飞机都不需要关于身份等级的证明,不能说不是朝‘民主’和‘平等’迈出的重要一步。但是它又带来了另一种不平等:穷人和富人的不平等。”
那么,穷人和富人之间不平等可以通过什么方式来解决?只能通过自由的市场竞争来解决。历史上试图通过权力来解决贫富之间的不平等的努力,除了通过社会保障保护穷人基本的自由与尊严、通过教育救济开辟穷人的上升通道之外,其它一切形式的“均贫富”努力都以悲剧告终,不仅不能解决贫富间不平等,反而助长特权和贫富间不平等。
权力控制的资源越少,金钱就越“万能”;金钱越“万能”,人类就越平等、自由、进步。我们不仅不能够唾弃“金钱万能”,反而要努力向“金钱万能”的世界大踏步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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